馬老走了,盡管已是人間罕有的高壽,但依然讓人感到突然,感到不舍,感到哀傷。
我與馬老接觸不多,年輕時讀過他的《清江壯歌》《夜潭十記》,崇敬之情早就埋在心底。后來我成為四川作協的會員、理事,當時的主席就是馬老。這樣一來,在作協的有關會議上便不時可以一睹馬老風采,常常被其渾厚的嗓音、爽朗的笑聲所感染。
重慶被設立為直轄市之后,我在渝東南的黔江區主持修建民族博物館。落成后,被市政府命名為“重慶市民族博物館”。請誰題寫館名?我首先想到的就是馬老,因為他不僅是著名的文學家、書法家,而且當年還在川鄂土家族地區從事過地下工作,這就有特殊意義了。于是,便委托四川作協的一位朋友去求馬老賜墨寶。不久,馬老的手跡寄來了,落款是“九十叟馬識途”。這幅題字沉穩大氣,風格獨特,不僅為博物館增添了光彩,本身也成為一件館藏珍品。
幾年后,我被調到重慶作協工作,擔任秘書長。一次,已是四川省作家協會名譽主席的馬老造訪重慶,下榻在解放碑大世界酒店,我有幸參與了接待。96歲高齡的馬老面色紅潤,嗓音洪亮,思維清晰,步履緩慢卻穩健,似乎自然規律對這位豁達睿智的老人也禮讓三分。這讓我們這些晚輩既欣喜又暗羨不已。席間,馬老興致盎然,談川渝文學的過去與現在,談重慶的巨大變化,濃烈的鄉情溢于言表。后來,重慶作協聘請馬老為榮譽主席。他一身兼兩地同樣的榮譽職務,這在全國恐無先例,無疑是中國文壇的一段佳話。
倏忽又過去10年,我意外地收到一位朋友轉來的馬老親筆簽名的新作《夜譚續記》,并附《封筆告白》。一個百歲老人的拳拳初心、寬廣胸懷和通達幽默躍然紙上。隨后,《夜譚續記》研討會在成都召開,重慶作協的負責人也應邀赴會。會上,馬老因為住院沒有親臨,但通過視頻,我們看到老人依然頭腦清醒,口齒清晰。
現在,馬老還是走了。但我相信,不論是在天堂還是在人間,馬老的笑聲爽朗依舊,回響不絕。
2024年3月31日于照母山
(作者陳川,土家族。重慶黔江人。中共黨員。1981年畢業于四川涪陵師范?茖W校(現更名為長江師范學院)中文專業。曾任重慶市作家協會主席。中國作家協會第十屆全國委員會委員。1982年開始發表作品。1993年加入中國作家協會。著有小說集《夢魘》《村莊》《溫暖的亡靈》等。中篇小說《獨猴》1992年獲四川省首屆少數民族優秀文學作品獎,中短篇小說集《夢魘》1992年獲第四屆全國少數民族文學創作“駿馬獎”,中篇小說集《溫暖的亡靈》2017年獲首屆全國土家族優秀作品獎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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