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鄉永川區位于重慶西部,是一座因水而興、因水而名的城市。因城區三河匯碧、形如篆文“永”字而得名。明正統年間,永川縣教諭諸華曾有詩贊曰:“流成永字三江秀,匯入碧川萬頃濤!
上世紀80年代中期,我從位于黃瓜山下的永川師范學校畢業,分配到永川城郊一所鄉村小學任教。那時,流行的交通工具是自行車。我也有一輛自行車——重慶生產的五洲牌加重自行車,車鈴聲的音節是隔開的,按一下,響一聲,聲音清脆。
騎自行車,最大的好處就是想走就走,最尷尬的事情則是:平時人騎車,有時車騎人——遇到爛泥路,泥巴把車輪裹得嚴嚴實實,實在轉不動了,只得扛起車子走。
我在那所村小工作了十二年,那輛自行車陪伴了我十年。
終于,學校建起了教師宿舍樓,我如愿分得一套新房子。于是,抽一個周末,我與妻子進城買家具。我們選中了一套組合柜,還有床,都挺大的,如果租貨車送到學校,價格貴,有點舍不得。我便和妻子商量,借了一輛人力板車,兩輪,雙杠,我在前面用力拉,妻子在后面用力推。
這是我平生唯一一次拉板車的經歷。老把式告訴我,拉板車,上坡要繃住,下坡要穩住。意思是,上坡時要繃緊拉繩,下坡時要把車撐住,否則,就會滑車,后果不堪設想。一套嶄新的家具,放在板車上,就是家的一部分。盡管我拉得大汗淋漓,但想到馬上就要住進新房子了,心里就美滋滋的。
現在,我曾工作過的那所學校,已經成為獨具特色的蘭亭小學,校園環境優美,根本找不到昔日的模樣了。
1997年,我考錄到永川日報社工作。雖然進了城,但城里沒有住房,家仍然在原來工作的學校里,相隔將近二十里路。乘車不方便,騎自行車又太費力,我便買了一輛摩托車——重慶生產的建設摩托。從自行車到摩托車,算得上是飛躍了。每當下班騎著摩托,行駛在回家路上,我都會生出一種“我心飛翔”的感覺。
之后,在城里租房住,免去了舟車勞頓之苦。再之后,單位集資建房,新房距離辦公室,步行也就十來分鐘路程,于是我自然開始了“綠色出行”。美中不足的是,就環境而言,遠不如現在的小區。
先前,永川遠沒有擴展到現在的規模,單位與住家都在永川老城,緊鄰區委區政府。后來,區委區政府駐地東遷新區,永川新城迎來了快速發展的時期。短短幾年時間,寬闊的道路、嶄新的小區、各具特色的城市公園陸續建成。
我所在的報社也搬到了新城的匯龍大道。從住家到單位,差不多要跨越新城與老城,路途一下子又變得遙遠了。于是,我想到了買車。我的第一輛小汽車是手動擋的轎車。那時,永川新城的街上車輛還不多,路上寬闊敞亮,沒有塞車、擁堵之說,遠不是現在這樣的車水馬龍。
雖為故鄉人,疑是故鄉客。永川城市發展之快,甚至讓老永川人也有點不敢相認。有一天,驅車在新城跑,我竟然迷了路,不得不在“家門口”開啟了導航模式。
把家搬到新城去,是幾年后的事情了。新家安在興龍湖畔,站在十六樓陽臺往外看去,茶山竹海就在不遠的地方,一線青黛綿延橫亙,讓人頓生山河壯麗之感。近處的興龍湖公園盡收眼底,不遠處神女湖公園的茶山神女雕像清晰可見。環顧四周,處處都似畫框里的絕美風景。
尤其是那些美麗的城市公園,每次看到它們,我的心里就會生出一些感嘆來:多好的湖景花園啊,你享受它們,它們便是你的;你忽視它們,它們也就與你無關了。每逢周末或節假日早晨,我都會獨自出門,沿著臨湖步道步行一個小時。偶爾,擇湖邊的亭子,一個人靜靜地坐下來,感受時光的恍惚與愜意。
從興龍湖邊的十六樓住房望出去,還可以看到重慶云谷·永川大數據產業園——這是永川新城里最具有科技感與青春活力的地方,正激蕩著我的家鄉發生神奇蝶變。如今,永川已成為中國首個實現無人駕駛商業運營的城市,正加快建設西部智能網聯新能源汽車城、科技影視城!白尨髷祿肋h川流不息”,似乎成為“永川”地名新的寓意。
如今,我已經有過好幾輛小車。想起曾經的自行車、摩托車出行經歷,我的心里就會涌起滿滿的幸福感。
在永川,車輪的轉動,伴隨著生活的變遷。我從一輛加重自行車,到擁有自己的私家小汽車,這中間的變化,正是永川蝶變的一個縮影,也是時代車輪滾滾向前的歷史見證。
(本文原載于《人民日報》2024年04月29日20版)
作者簡介
龍遠信,1966年11月生,重慶永川人。中國作家協會會員,重慶市新聞媒體作家協會理事,永川區作家協會副主席。作品散見《詩刊》《星星詩刊》《詩神》《綠風》《詩林》《草堂》《紅巖》《福建文學》《品讀》等報刊,入選多種選刊、選本。著有詩集《風,繼續吹》,F供職于永川區融媒體中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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